黄玉峰:“一将难求”_世界今日讯

根海属兔。兔年的春寒还未消退,根海就走了。


(相关资料图)

北大有个兔子党,蔡元培、陈独秀、胡适之,复旦附中也有三个兔子:卢元、过传忠、步根海。老兔在澳大利亚还好好的,中兔还在华东医院呻吟,小兔子却走了!

我与步根海第一次见面,他是评委我是被评人。1986年,我到附中试教,三个兔子坐在下面。我上“送东阳马生序”,是前一天指定的课文。这堂课上得很洒脱,一讲到底,很实很深。评课时,三个兔子都说了好话,根海的评语是:“向你学习!”就这样我开始了复旦附中的教学生涯。

后来,我们同在一个年级,常常互相听课。有一次,他上孟子的“齐桓晋文之事章”,我早早到了,根海空着手进来,旁若无人,大声背诵起来。这篇文章很长,他居然没有打一个“格轫”,台下学生屏住呼吸,时不时发出轻微的惊叹。

我们还经常与学生一起写作文。一次,学生出了个题目:“若要小儿健,常带几分饥和寒”。他笔不停挥,很快写好,抽着烟,一个字都不修改,而我还没爬完。

于是我们成了好朋友。他常来我家蹭饭。一天大雨倾盆,已经很晚了,突然有人敲门,一看是根海,浑身湿透,说今天就住你家了。于是夫人便备酒,烧菜。把我的内外衣服给他换上。过几天夫人把洗好熨挺的一叠衣服交到他手里,问他要我的衣服,他竟莫名其妙地望我俩,说,哦,不知放哪儿了。

根海还有很多轶事。最有趣的是“一将难求”的故事。那年他做班主任,与学生形同兄弟,休息日常骑车去郊外,一起喝酒,下棋,打牌,抽烟。这件事被德育处知道了。德育主任是个很严厉刻板的马老太,一定要处分,以整饬校风!于是班子讨论,大多赞同主任的意见。最后,校长姜拱绅一锤定音,只有四个字:“一将难求!”事情就这样化险为夷。

根海的记忆力超人,他能把朋友的电话号码记得清清楚楚,几十年不忘。我已经记不起搬家前的电话号码,他居然记得,令我叹为观止!也是一个春意料峭的时节,我请几个朋友小聚。结账时,他说营业员算错了,一复核,果然他算得一文不差!

根海确是个酒仙,调到教委教研室,传说领导还同意他在食堂喝酒。他的喝酒与众不同,把酒倒在大杯里,规定数量,每次不多不少,然后不紧不慢地自顾自喝,从不劝酒。前年夏天,最后一次见面是请“五芳斋”(五个家庭的微信朋友圈)到青浦南海一号小聚。时间已经太晚,别人都回了,他还在慢慢品,我俩只好陪着,直到他下午三点起身。

根海虽常常喝得醉眼迷离,但脑子始终是清醒的。十多年前,根海有感沪上语文界的悲哀,酒酣耳热之际,对我悄悄地说了句狠话——不料,他自己先走了!

在他的告别仪式上,我将献上一副挽联: 泉台有老春,且共青莲寻纪叟;那边无封控,畅怀一醉到天明。

世上已无步根海。

根海,你走好!‍‍

附记:本文发出后,收到不少回信。一位亲近的人说:步老师麻醉醒来,第一句话是:“医生,我能喝点酒吗?”

痛哉!

(黄玉峰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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